不用了。据说二十年前那里发生过事故，之后就封起来了。"

"什么事故？"

"不清楚，学校对这个讳莫如深。"陈默压低声音，"不过我听说，有个女生在那里自杀了。"

我的后背一阵发凉："什么时候的事？"

"好像是二十年前的九月...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时间。"

我和陈默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。就在这时，白雨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们身后。

"你们在聊什么？"她的声音轻飘飘的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
我吓了一跳，转身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臂。那一瞬间，我感觉自己碰到了一块冰，冷得刺骨。

"没什么，"我强作镇定，"只是在讨论下周的班会。"

白雨晴盯着我，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："是吗？我还以为你们在谈论404教室呢。"

我和陈默都僵住了。她怎么会知道？我们明明说得很小声。

"我...我们该去上课了。"我拉着陈默快步离开，感觉白雨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们，如芒在背。

那天晚上，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。梦里我站在一间陌生的教室里，窗外下着大雨，雨水拍打着玻璃，发出"啪啪"的声响。教室里空荡荡的，只有一张桌子上放着一本打开的笔记本。我走近一看，上面用红笔写满了"为什么没人相信我"、"他们都欺负我"、"老师也不管"之类的话。最后一页写着大大的"404"，墨迹像是被水晕开了一样。

我猛地惊醒，发现窗外真的在下雨。看了看手机，凌晨三点十七分。我正想继续睡，突然听到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。好奇心驱使下，我拉开窗帘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穿过雨幕向学校方向走去——是白雨晴！

我犹豫了一下，抓起外套和伞追了出去。雨水打湿了我的裤脚，冷风钻进领口，我不禁打了个哆嗦。白雨晴走得很快，像是在赶时间，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我。

她径直走向学校的后门，那里有一道矮墙可以翻进去。我看着她熟练地翻过围墙，消失在黑暗中。我的心跳得像擂鼓，但还是跟了上去。

校园在雨夜中显得格外阴森。教学楼像一头沉睡的巨兽，黑洞洞的窗口像是它的眼睛。白雨晴的身影在前方忽隐忽现，她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，轻车熟路地避开了所有监控摄像头。

我跟着她进入教学楼，黑暗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脚步声。白雨晴上了楼梯，一层、两层、三层...最后停在了四楼。我的心沉了下去——四楼就是404教室所在的地方！

四楼的走廊比下面更加破旧，墙皮剥落，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。白雨晴的脚步没有停，她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那间教室。月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照进来，我看到门牌上模糊的数字：404。

白雨晴站在门前，伸手推门。令我惊讶的是，被封多年的门竟然无声地打开了。她走了进去，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。

我站在原地，双腿发软。理智告诉我应该离开，但某种莫名的力量却推着我向前。我深吸一口气，轻手轻脚地走到404教室门前，透过门上的小窗向里看去。

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教室，白雨晴站在讲台前，背对着门。她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，整个人像是半透明的。教室里摆着老式的木制课桌椅，上面落满了灰尘，但讲台附近却异常干净，像是经常有人打扫。

白雨晴突然开口了，声音不再是平时的轻柔，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回响："二十年了...我终于回来了。"

她转过身，我惊恐地发现她的脸变了——不再是那个苍白但还算正常的少女，而是一张浮肿发青的脸，眼睛充血，嘴角有暗红色的痕迹，像是干涸的血迹。

"我知道你在外面，"她对着门口说，"进来吧，林晓。"

我的心跳几乎停止。她怎么知道是我？我该逃跑吗？就在我犹豫的瞬间，教室门无声地打开了，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"进来，"白雨晴——或者说那个占据白雨晴身体的东西——命令道，"你不是想知道404的秘密吗？"

我的双腿不受控制地迈进了教室。门在我身后关上，发出"咔哒"一声响，像是锁上了。

"你是谁？"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。

"我是白雨晴，"她歪着头看我，"二十年前的白雨晴。"
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。二十年前？那她现在应该是...我不敢往下想。

"别害怕，"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，"我不会伤害你。我只是...需要有人知道真相。"

她走向教室的一个角落，那里有一张特别的桌子，上面刻满了划痕和字迹。"这是我的座位，"她轻声说，"二十年来，没有人记得我，没有人知道我经历了什么。"

我鼓起勇气问道："发生了什么？"

白雨晴的眼神变得空洞："欺凌、嘲笑、孤立...只因为我家里穷，只因为我性格内向。他们往我书包里放死老鼠，在我的椅子上涂胶水，把我的课本扔进厕所..."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，"我告诉老师，老师却说'小孩子闹着玩'；我告诉校长，校长说'要学会与人相处'。"

她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，皮肤上浮现出青紫色的斑点，头发滴着水，衣服也变得湿漉漉的。"那天晚上，我带着满身伤痕来到这里..."她指着教室的吊扇，"我用跳绳把自己挂了上去。"

我倒吸一口冷气，终于明白为什么404教室会被封闭。

"但是为什么现在回来？"我颤抖着问。

白雨晴的脸扭曲了一下："因为他们还在。当年欺负我的人，现在成了学校的老师、领导...他们过得很好，没有人记得那个被他们逼死的女孩。"

我突然明白了："现在的校长...他当年是你的班主任？"

白雨晴点点头，眼中流下血泪："他看到了我被欺负，却选择视而不见。现在他成了校长，还在教育学生要'团结友爱'。"她的声音充满了讽刺。

"那...现在的白雨晴呢？那个转学生？"

"她不存在，"白雨晴轻声说，"我只是借用了一个名字，一个形象。我需要有人看到我，听到我...而你，林晓，你是第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。"

我感到一阵眩晕，扶着墙才没有倒下。这一切太超现实了——我竟然在和二十年前自杀的女生对话！

"你想...做什么？"我小心翼翼地问。

白雨晴的表情变得悲伤："我想要一个道歉，一个承认。我想要他们知道，他们的行为毁了一条生命。"她看向窗外，"天快亮了，我该走了。"

"等等！"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，"我能帮你什么？"

她惊讶地看着我，然后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："你已经帮了我。有人愿意听我的故事，这就够了。"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，"不过...如果你真的想帮我，明天是9月18日，我的忌日。校长会在晨会上讲话..."

她没有说完，但我知道她的意思。当我再次抬头时，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，晨光已经透过窗户照了进来。

第二天，我顶着黑眼圈来到学校，把昨晚的经历告诉了陈默。他一开始以为我在开玩笑，但看到我严肃的表情后，也紧张起来。

"你打算怎么办？"他问。

"我不知道，"我揉着太阳穴，"但我答应了她..."

晨会时间，全校师生聚集在操场上。校长像往常一样走上主席台，开始他的例行讲话。今天的主题是"校园友善，拒绝欺凌"。听着他冠冕堂皇的演讲，我感到一阵恶心。

就在这时，一阵冷风吹过操场，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。校长的麦克风突然发出刺耳的啸叫声，接着一个熟悉的女声从音响中传出：

"王老师，你还记得我吗？"

校长的脸瞬间变得惨白。那个声音继续说道："二十年前的今天，你的学生白雨晴在404教室上吊自杀，因为你的不作为，因为你的视而不见。"

操场上顿时一片哗然。校长颤抖着后退几步，差点摔倒。

"现在你站在这里，教导学生要友善？"声音充满了嘲讽，"虚伪！"

突然，主席台上的大屏幕亮了起来，显示出一张泛黄的照片——一个瘦弱的女孩站在教室角落，身上满是伤痕，眼神绝望。照片下方写着：白雨晴，17岁，死于校园欺凌。

操场上一片寂静。我看到校长跪在了地上，泪水流下他苍老的脸："我...我对不起..."

一阵风吹过，照片上的女孩似乎微笑了一下，然后屏幕恢复了正常。没有人说话，所有人都被这超自然的现象震惊了。

那天之后，学校成立了专门的反欺凌委员会，校长主动辞去了职务，并在全校师生面前公开道歉。404教室被改建成了一个纪念室，墙上挂着白雨晴的照片和她的故事，提醒每个人校园欺凌的可怕后果。

至于白雨晴，我再也没有见过她。但有时候，夜深人静时，我会想起那个雨夜，想起404教室里那个孤独的灵魂。我希望她现在终于能够安息。

陈默后来问我："你相信那天真的是白雨晴的灵魂吗？"

我看着四楼那个曾经是404教室的窗口，轻声说："我相信有些人，有些事，不应该被遗忘。"

窗边，似乎有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，但我眨了眨眼，那里什么也没有。只有九月的阳光，静静地照在崭新的纪念牌上，上面写着：纪念所有因校园暴力而逝去的年轻生命。